他想到刘全那副嘴脸,嗤之以鼻却又懒得整治他——怎么整治?玉京大多是这种人,或者说天下大多是这种人。就算是他,他扪心自问,心中真的没有半点权/财/色/欲/的心思么?
像他,像阮山白,不都是一面嘲笑世人,一面嘲笑自己,在这名利场上委以虚蛇。
不过他是为了那封遗诏,为了报恩而来;阮山白……哼,谁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阮山白就是个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找罪受的世家公子,这一点早在初见时他便知道了。
谢逐流坐了片刻,担心顾禾乱跑,到底还是撑着站起身来。
他扶着竹枝缓了一会儿,睁开眼却看到顾禾站在不远处,月光下的肌肤莹白如玉,睁着一双墨一般的眼睛,像是天上仙人。
他一时以为是幻觉,定睛一看又不是,便转而怀疑他是谁假扮的,于是微带警惕地看着他,沉默着没说话。
而顾禾呢,他找了半晌没找到潇湘,不知怎的绕进了竹林,却看到谢逐流坐在竹林中,月色照在他脸上,打下一片深邃的阴影,眼睫紧闭,眉头微蹙,看着像一副完美的雕像。
顾禾看呆了一瞬,默念一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,赶紧强迫自己把目光收回来,一面心中纳罕,不知道这个草包一副世外高人的派头,是在做给谁看。
总不能是猜到他要来,做给他看的吧?
正这时,谢逐流站了起来,睁开眼看着他,眼神却迷离而混沌,原来是喝醉了。